
从边陲孤儿到封疆大吏
王万祥(1643年—1701年),字瑞宇,号铁山,巩昌府会宁县(今甘肃会宁)人,祖籍长安,康熙年间著名的武将,是台湾的第五任总兵,有遗著《西征纪略》,《清史稿》有传。王万祥戎马一生,转战万里,足迹遍布甘肃、陕西、四川、云南、湖南、福建、台湾等地,战功赫赫,军中号“飞将军”。同时,他也广施仁政,造福百姓,为巩固清朝的海疆安全,推动闽台两地的和谐繁荣作出了巨大贡献。
王万祥家族门第不显,自其高祖王质后,“厥后书香相继,代不乏人,而以武功显者更多”(《西征纪略·叙述原由》)。由此,王万祥自幼就受到尚武风气的熏陶,对古代王翦、白起、李广等名将十分崇敬,立志“得建立勋名如乡邦先哲也哉”。王万祥父亲王喜先去世后,其母只能带着王万祥投奔郭姓亲戚生活,“母挈之(王万祥)寄食他所,荼苦万端。转徙长沙居之”(《太子少保敏壮王公传》),并从郭姓。直到康熙十八年(1679年),王进宝上疏请求复其王姓。王万祥十四岁时,母亲亦离世,之后独自一人前往云南从军入伍,其自叙“一种伶仃孤苦之状,诚有不堪备述者”。
展开剩余81%幸运的是,在姑父郭氏的引荐下,王万祥在云南遇到了“河西四汉将”之一的王进宝(前文已叙),成为王进宝的得力副将,屡当军锋,建言献策,“进宝所部多材武,王万祥尤著”(《清史稿·王进宝传》)。王万祥勇猛无敌,颇具胆识,从康熙二年(1663年)到康熙十二年(1673年)一直跟随王进宝在河西与秦陇之地征战。王进宝对王万祥也格外垂青,尤为器重,如同己子,屡屡托以重任,“或委以领蠹,或任为偏裨”。王进宝对王万祥的提携,很好地说明了一个人的才华需要得到伯乐的赏识与支持,就如同张勇对王进宝的关照一样。对于出生卑微、无权无势的王万祥而言,深知底层人的上升困境,为了维护家族在武官体系中的地位,他选择政治联姻,把自己的女儿皆许配给了各级武将。
康熙四年(1665年),王万祥在抗击青海厄鲁特蒙古之战中崭露头角,得以叙功。王进宝认为大草滩属甘凉咽喉之地,战略位置极为突出,遂上奏派兵驻守。于是王进宝被任命为副将驻扎此地,他又委派王万祥监修永固城,以防止青海厄鲁特蒙古再次入侵。王万祥殚精竭虑,恪尽职守,“竭力经营,朝夕奔走,至梦寐亦在土木之间”(《西征纪略·督修永固城》),最后神憔力悴,竣工时就病倒了,昏迷了七天七夜,四月之后才痊愈。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伴随着王万祥的一生,他在军营里事无巨细,皆“竭力办事,罔敢刻懈……遇事皆寝不安席,食不甘味,故能不负厥职”(《西征纪略·随征入楚,赴滇从戎》),或许这也是王万祥备受重用的原因之一。
当初时任西宁总兵的王进宝计划攻打兰州时,王万祥提议先取临洮。王万祥以为“敌军孤守兰州,粮运不继”,若攻兰州必引敌军救援,时腹背受敌,于是献计“兰州系紧要处所,彼必死守,一时难以急攻,不若先削其手足,则彼坐困孤城,不战自屈矣”(《西征纪略·攻取三县,克复临洮》)。王进宝听其言,遂率兵趁夜至临洮城下。王万祥见临洮城楼有缺口,就命令裨将阎润先登上城墙,再用绳索把他和数十人拉上去。不料被守城士兵发觉,一时间箭发似雨,投石如弹,王万祥急呼:“今欲退无路,惟有猛进”(《清史稿·王万祥传》)后手刃数人,攻克临洮,继而一鼓作气收复兰州。这一切皆如王万祥所言,接连的胜利也稳定了西北的局势,遏制了叛军势力的蔓延。
不久,宁夏发生兵变,陕西提督陈福在惠安堡(今宁夏吴忠市盐池县)被杀,军中流言四起,军心涣散。为鼓舞士气,王万祥进言王进宝,可佯装兵退,暗中设伏,以败敌军。此计果真有效,然叛军援军速至,王万祥身上中箭,左腹受创,但仍奋力厮杀,愈战愈勇,最后敌军大败而逃。
王万祥虽身为将领,但为人宽厚仁慈,怜悯百姓,“廉仁善让,麾城摲邑之日,他人争取金帛、子女,万祥独无所贪”(《太子少保敏壮王公传》)。如收复静宁州后,王进宝闻说城内有人通敌,怒不可遏,欲悉数诛杀。王万祥立即谏言,应当分别对待,罪在私通者,不可错杀无辜,况且此为父母之邦,还需念及乡情。王进宝被王万祥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的劝说所打动,最后只杀了始作俑者的四人,一城百姓由此得以幸免。
王万祥在之后收复川、陕的战争中愈战愈勇,功绩赫赫,被授予中军副将。康熙二十四年(1685年),康熙亲自召见王万祥,为他赐宴割肉,令其解衣验伤,不禁感慨道“战如熊虎,不惜躯命,创剧濒死,肤如刻画”(《太子少保敏壮王公传》)。于是擢升王万祥为浙江定海总兵,加左都督,后改任福建兴化总兵。可以说,王万祥早年在西北战场的征战经历,锻造了他过硬的军事本领,也为他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,更奠定了后来参加平定“三藩之乱”和镇守闽台的基础。
王万祥赴任后,积极投身地方治理,维护社会安宁。一方面操练兵马,整顿军纪,甚至亲临校场指授士兵步伐,由此“营皆整肃,率皆劲旅”。同时,缉拿匪寇,严惩作奸犯科者,使得百姓生活秩序井然,不再担惊受怕。另一方面兴建学校,修缮庙宇。兴化地区本就是文化氛围浓厚之地,崇文重教,王万祥带头捐资重修毁于战火的学堂,又聘请儒师教书,一时士子习礼,教育复苏,文风大振。王万祥在兴化任职的十三年间,政绩卓然,泽被一方,深受百姓爱戴,民间为其建生祠,以示敬仰。
康熙二十二年(1683年),清朝统一台湾,“台湾新附,初设郡县,非得威望素著者镇之不可”(《太子少保敏壮王公传》),由于王万祥在治理福建时的突出表现,遂于康熙三十六年(1697年)被任命为台湾总兵,这是台湾最高的武官,也是台湾第五任总兵。王万祥在台湾就职的时间并不长,但承担了军事防御和政务治理的重责,成效也十分明显,“澎湖天堑,永不扬波”。比如缓和民族矛盾,改善民族关系;经济上打击不法商贩,保护农民利益,又大开海禁,促进贸易发展和市场繁荣。他敬献的“奠安海国”木匾,至今仍悬挂于澎湖望安岛仙史宫中。
康熙三十七年(1698年),王万祥被任命为福建陆路提督,这是一省统辖绿营的最高武高,官居从一品,是名副其实的“封疆大吏”。后康熙南巡,王万祥再次受到接见,并随驾舟行。康熙四十年(1701年),王万祥病逝,葬于金陵(今江苏南京)云台山,赠太子少保、荣禄大夫,谥号“敏壮”。康熙三年进士熊一潇亲自为王万祥撰写墓志铭,文中满是赞美之词。上至朝廷名臣,下至民间百姓,对王万祥赞颂之词甚多,不胜枚举。
在清代康熙朝的武官序列中,王万祥的名字或许不那么耀眼,但他的一生却演绎了一部从边陲孤儿到封疆大吏的壮阔史诗。他生于西北,建功于东南,最终成为连接大陆与台湾的重要历史人物。正是在他的努力下,闽台地区得以蓬勃发展,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清朝对台湾的统一,维护了东南沿海的稳定。
文末附康熙评价:
尔王万祥勇足知方,才堪驭众。自拔行伍,效绩西陲;逮晋擢总戎,作镇闽海。抚恤军士,惠感投醪;绥靖生民,令行买犊。岩崛有耕耘之乐,沧溟无椁鼓之声。暨乎移节台湾,建牙海外,化宣蛋户,恩结岛人,俾此郡县新设之区,亦決中土悦安之治。用俾提督之重任,付以陆路之事宜。练骑步于无事之时,壮壁垒以常新之气。岂期不禄,深轸朕怀。呜呼!尔在闽疆十有六载,保障已施于八郡,风声更树于东番。追念成劳,优加恤典。进阶宫保,兼赐斧封。予以易名,曰“敏”曰“壮”。颁牲醴以修礼,伸纶券以宣恩。灵其有知,庶几来飨。
再附一首诗,为康熙三十九年(1700年),时任福建陆路提督军门中营参将的李涵登所作,以颂赞王万祥的政德,诗曰:
四塞无烟海亦清,凭高试眺刺桐城。
军歌细柳民歌野,石屋飞泉佛有声。
(执笔:清辉 编辑:王丽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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